初探章开沅先生论张謇学 —— 记章开沅先生对南通张謇研究的指导(二)发表时间:2025-05-20 10:46来源:《江海纵横》 二、张謇研究的方向是张謇学 张謇研究如何能够超越时空地延续下去是先生一直关心的重点。他第五次来南通进行指导时两次讲到“张謇学”。2000 年在北京召开第三次张謇国际学术研讨会时,尤世玮与我一起到先生房间拜访,先生为我们在他的名著《张謇传》扉页上题字签名,我回到房间看到了后记中先生以全局和长远的眼光精辟地论述了“张謇学”:“千年以上源远流长的史学长河,确实经常有或大或小、或断或续的分支出现”,张謇研究必须是“这一学术分支相对成熟然后才能长期绵延”。而且,“即令是没有社会的迫切需要,比较成熟的学术分支也必然以其内在的魅力,吸引着一代又一代学人为之奉献终生,并且为全国乃至世界所关注,成为真正超越于时空的显学”,“只有到那时,‘张謇学’才是水到渠成、实至名归了”。所以他每当讲到张謇研究必然联系到“张謇学”,形成一个成熟的“张謇学”就是张謇研究学人共同的奋斗目标。从此以后,先生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语重心长地反复告诫我们,“张謇学”是随着张謇研究的不断深入和拓展而水到渠成的,并非宣传炒作的热闹声势,也非学术会议次数和论文数字的多少,必须是学术的水平达到相当成熟的程度和影响力具有一定的广度才能使张謇研究成为史学的一个分支。后来先生凡讲到张謇研究,也往往要提到“张謇学”成为一个史学分支。2002 年,先生在金沧江学术研讨会结束前发言,在讲到金沧江研究联系到张謇研究时说:“很多人主张以‘张謇学’来命名,我比较保守,不主张马上‘挂牌’,因为条件不成熟。”同年为《大生集团档案资料选编》(纺织编Ⅱ)所撰序文中又说:“常有人问我,张謇研究能否成为枝叶繁茂之张謇学?我则认为张謇研究终将成学,但现在尚非其时。”2005 年,在中日涩泽荣一与张謇人文关怀国际学术研讨会发言中先生又说:“这些年由于张謇研究进展比较明显,常有友人询问有无可能产生‘张謇学’这一史学分支,我至今仍然感到难以作明确的回答。” “要有一批真正可以传世的学术佳作,乃至一批处于国内外先进行列的张謇研究者。只有到那时,‘张謇学’才是水到渠成、实至名归了。” 但他满怀信心地说,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期盼已久的“张謇学”翩然而至,是所至愿。经过在扬州举办的“纪念张謇 150 周年诞辰高级论坛”和在南通召开的“中国近代第一城研讨会”,张謇研究有了新的突破;又见到中日涩泽荣一与张謇人文关怀国际学术研讨会的学术成果和影响,先生为《张謇研究年刊》所写的发刊词《我的祝愿》中说法又进了一步:他认为“现在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个史学分支继续推向前进,使之长期持续健康发展”。先生在这里没有提“张謇学”,却已明确将张謇研究说成是史学的一个分支了。到了 2006 年,在南通大学举办的第四届张謇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先生更大胆地说:“至于何时张謇研究堪称张謇学?当然不会如同东坡所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请容许我鼓起勇气说句大话:只要我们一代又一代不懈努力,成熟的‘张謇学’必将现身于 21 世纪!”先生指引我们向成熟的“张謇学”方向努力。那么现在可能已是不成熟的“张謇学”。随着张謇研究的不断深入、新编《张謇全集》的出版,他在 2013年纪念张謇 160 周年诞辰学术研讨会上的讲话中说:“我就是讲一些怎么样把张謇研究能够在比较长的时间里面延续下去,能够不断地繁点发展。现在,老争这个是不是‘张謇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为什么说没有意义?言下之意是通过几代学人的努力已经客观存在,他说:“张謇研究的意义是有目共睹、世界公认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把张謇的研究不断地完善、不断地延续,好的学者,一代代地青胜于蓝,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 2016年张謇研究中心张小平会长带领中心的同仁谒见先生时,谈到“张謇学”,先生说:“现在来讲‘张謇学’应该是可以的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你们说‘张謇学’也没什么关系”,“叫‘张謇学’也未尝不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将史学的这个分支“不断地完善、不断地延续”,成为成熟的“张謇学”,能一代又一代不断地延续和发展。当问到以此为议题,把有关机构、有兴趣的个人请到一起研究讨论如何时,他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我们这一代要研讨的主题是如何完成“张謇学”不断完善、不断延续的历史任务。一句话,成熟的“张謇学”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目标,尤其是南通学界的历史使命。 三、张謇学的根据地在南通 先生认为张謇研究需要有一个依托,即要有一个根据地,或称基地。所以他于 2005 年为《张謇研究年刊》所写的发刊词《我的祝愿》开头就说:“我始终认为,南通应该成为真正的张謇研究中心,此乃张謇研究持续健康发展的根本保证。因为外地(包括海外)优秀的张謇研究者虽然不乏其人,但大多是个人行动,缺乏必要的当地群体依托,加以现在人流通频率甚高,更难保证其研究取向专一无变。南通得天时、地利、人和之便,理应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张謇研究的真正中心。”愚以为这并非自吹自擂,实际上是指明我们的一种责任,所以接着说“更重要的是自觉地承担历史重任的强烈使命感”。作为张謇故乡的南通,就是张謇研究的重要基地,南通张謇研究者就是张謇研究的群体依托。有鉴于此,先生对南通既有特殊的深厚情感,又特别重视这个根据地的建设,不断地对南通进行指导。正如他 2006年在第四届张謇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中所说:“我最关心(也可说是担心)的还是南通这个中心,中心就是根据地,也就是张謇研究最紧要的安身立命之处。南通的张謇研究中心健全与否,关系着张謇研究的全局,甚至关系着它的成败兴废。”他为了说明南通这一基地的重要性,还作了一系列的类比说明:正如广东之于孙中山研究、南京之于民国史研究、武汉之于辛亥革命研究,这都是有半个世纪以上的历史经验可以作为借鉴的。而当年南通张謇研究的情况又如何呢?他指出南通的问题:“过去长期倚重外地学者,南通自身的队伍培育与机构建设反而滞后。近几年,这一缺陷虽有明显改善,但真正作为众望所归的学术中心,还有待于长期的艰苦努力,而南通本地官绅商学各界的共同关心与资源整合则是重中之重。” 此话以后通过近 20 年的努力,南通这个中心有了长足的进步。然而有没有达到众望所归的学术中心呢?还差得很远。这是我们面临的迫切任务。 来源:《江海纵横》 作者张廷栖系南通大学教授、张謇研究中心学术顾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