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科|一个人和一座城 张謇与南通发表时间：2023-03-25 22:39来源：张謇企业家学院
名人和名城的关系 世界上有很多名城，这些名城之所以成为名城有很多因素，一类是自然环境的优美，比如杭州、桂林；一类是因为发生了重大的历史事件比如台儿庄、腾冲，还有比利时的滑铁卢；也有另外一类城市，因为这个城中生活了、成长了一批名人而成为名城。 说起名人和名城的关系，人因城而生而长，城因人而盛而贵。城是人的血脉家园，人是城的精神图腾，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城市。 比如马克思与特里尔，马克思出生在德国最古老的城市特里尔。这座城市坐落在摩塞尔山谷中，环境优美，教堂众多，马克思故居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历史政治学习地点。 比如华沙与肖邦，肖邦出生于波兰华沙，走在华沙的大街小巷，不经意间就可能触碰到肖邦留下的踪迹。从下飞机开始的肖邦国际机场，到肖邦大街，再到肖邦音乐大学……肖邦和华沙已经融为一体。 比如孔子与曲阜，曲阜被称为东方的耶路撒冷，中国的圣城，孔庙、孔府和孔林就坐落在曲阜。 比如鲁迅与绍兴，绍兴是鲁迅作品的精神原乡，绍兴在鲁迅的笔下闻名遐迩，成为文学的时尚之地。 比如莫言与高密，在莫言的小说中，许多故事都是在“高密东北乡”发生的，那里夹杂着真实与梦幻，现实与荒诞，从乡土出发却不止于乡土。 所以，名人和名城相得益彰、交相辉映，世界上的典范很多，南通和张謇的关系也是如此，但是张謇和南通之间的关系比以上列举的几对关系更加综合而复杂。以上所列为音乐家、文学家、艺术家等，而张謇在经济发展、民营企业、教育、科技、社会、慈善、城市建设、艺术等方面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充满了无穷魅力。
张謇是一个怎样的人 1.家族脊梁 《家诫》、兄弟分家协议、训侄 …… ——以德齐家，以俭治家，把一个中国传统家族引向民族复兴的道路。 世界上的很多名人，要想成为国家的栋梁，首先是家庭的脊梁，家族的威望对整个家族的影响特别大，这是个人成为国家栋梁的前提和基础。 张謇在近七十岁时，收集整理了七位古人的家训精华，亲自题写碑文，刻于石屏，作为家诫，陈设于前庭院，以勉励子孙后代。张謇之子张孝若在他所写的父亲传记中将《家诫》的主旨概括为8个字，即“安贫乐道、独立自重”。 2.创业楷模 大生纱厂、通海垦牧公司、大达内河轮船公司…… ——史上唯一弃官从商的状元实业家。 个人认为创业总结要比实业总结更适合于张謇。张謇一生创办了惊人的产业，除了发展棉纺织业、植棉业外，进一步发展交通、水利、市政、食品、电力、通信、金融、商贸等等。据统计，从创办大生纱厂到1926年去世，张謇先后创办34个大小企业，20多个盐垦公司，形成一二三产业，门类齐全。套用当今理念而言，张謇创办的企业实现了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创新链的“四链融合”，堪称我国民族企业的经典。 3.教育先贤 通州师范学校、私立南通纺织专门学校、狼山盲哑学校…… ——“学必期于用，用必适于地”，摆脱学而优则仕、向新式教育目标努力的教育家。 在我国教育史上，没有人创办学校之多可与张謇媲美。从1902年创办全国第一所师范学校通州民立师范学校开始，直至张謇去世，20多年时间里张謇创办各类学校300多所，包括师范教育、普通教育、职业教育、特殊教育、慈善教育、社会教育等等，教育种类、门类之齐全，前无古人。 4.慈善典范 新育婴堂、养老院、贫民工厂、济良所、残废院…… ——教养结合，以天下为己任的社会担当。 据不完全统计，张謇创办了新育婴堂、养老院、贫民工厂、济良所、残废院、贫民工厂、栖流所、聋哑学校等新式慈善机构，门类齐全、设计面广，解决了当时南通社会的大问题。民国时期张謇可以想到、设立这些机构，而且做得有学问、很规范，已经具备了超时代的、超前的意义。研究张謇慈善必须和现代慈善相结合，不只是当作简单的救济。 5.社会贤达 立宪之父、催生“辛亥革命”、民国“助产士”…… ——“通官商之邮”，亦官亦商的各派领袖。 个人认为，在对张謇的评价中，“社会贤达”部分被更多地忽视了。现实中，张謇的影响主要是通过社会贤达传播出去的，大家都尊崇他的社会地位。这一时期的张謇，以一个“通官商之邮”的角色来阐发他的经济主张和实践。 6.开放滥觞 东游日本，睁开双眼看世界； 开放博览，对外贸易出良策； 自开商埠，权操自我护主权； 引进技术，师夷长技以制夷…… 提到开放，不能不提张謇。张謇很早就提出：“一个人办一县事，要有一省的眼光；办一省事，要有一国之眼光；办一国事，要有世界的眼光。”在当时的情况下睁开眼睛看世界，能主动走出国门，学习国外的文明和技术，特别是技术，张謇远远地走在前面。 7.博览先驱 南洋劝业会、博物苑、图书馆…… ——革旧立新，博采众长，彰华夏文化。 1910年，张謇和当时民国另外几位开化人士，在南京举办了我国第一场世界博览会“南洋劝业会”，万人空巷。当时，29岁的鲁迅也曾带领200多名学生来到南京观摩，鲁迅感叹“一日观会，胜于十年就学”。徐悲鸿、刘海粟、骆憬甫、史量才、郑逸梅、颜文梁等中国近代史上熠熠生辉的人物也悉数登场参观，大开眼界，开启非凡的人生。故而，张謇在启迪民智、启迪教化上是先驱。 8.科技前锋 以先进科学技术创办企业；以先进理念创办新型学校；大力开展技术革新；大力推动科学技术普及。 1922年，中国科学社的第七次年会应张謇之邀在南通举行。张謇希望南通人、学校老师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科技前沿，他在“开会辞”中高度评价“科学与地方事业关系之重要”，认为“科学愈进步，则事业愈发展”。 9.文化巨擘 更俗剧场、女工传习所、翰墨林印书局…… ——传统儒家思想教育下中西结合的探索者。 张謇作为清末状元，文化底蕴是非常深厚的。我第一次认识张謇，源于德国电视台播放的一段视频，画面中张謇引领北派魁首梅兰芳与南派泰斗欧阳予倩走进更俗剧院，二人在更俗剧场同台献艺，联袂演出。当时的视频由外国人拍摄，画面中人山人海，张謇此举促进了南北两派京剧艺术的交流，这也是张謇众多文化故事的一角。 10.城市灵魂 妇孺皆晓的南通城市所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源由张謇，张謇就这样把自己的“皮骨心血”，全部奉献给了社会和百姓。 当时的南通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报纸媒体曾评价南通为江苏仅次于上海、无锡的第三大工业城市。张謇对南通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个人认为成为这样的人，一定是深受两种文化、两种哲学的浸润和指导。 两种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和西方先进文化。 中华传统文化就如同晶莹甘甜的江水，不断浸润滋养着他的思想。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张謇是“受中国传统教育熏陶的人……一样可以有世界的眼光，能达到世界的水准。”张謇继承和发扬了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知行并进”思想，推崇“知” “行” “用”并举。 入近代社会以来，西方国家先后经历了两次工业革命（ 蒸汽时代和电气时代 ），其生产力得到了快速发展，西方的先进文化对于其他国家的人们无疑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张謇充分汲取日本、欧美先进文化的养分，倡导“创新为主、实用至上”，并身体力行积极践行。 两种哲学是，实用主义哲学和儒家哲学。 儒家哲学，主体含义为儒家思想里深厚的文化底蕴所富含的哲学思想，以仁义礼智信为核心，形成了以人为本、以德为先、以和为贵、以学为师、以诚为道等经典思想。张謇的在商向儒思想汲取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无疑是儒家经典哲学的继承和光大。 实用主义（Pragmatism）是从希腊词πραγμα（行动）派生出来的。产生于19世纪70年代的现代哲学派别，在20世纪的美国成为一种主流思潮。张謇受欧美实用主义思潮影响较大，积极推动国内实用主义思潮的传播，并提出“父教育母实业”等口号，把实业与教育两者比喻为一个家庭的父母双亲，至亲至密，缺一不可。 张謇建了一座怎样的城 在波云诡谲、动荡不安的年代，张謇创造了近代第一城的伟业。 纵观世界历史，有一个现象、规律，每一次知识技术经济和政治的重大的进步，都与江河湖海的重新调整、划分开发密不可分。只要是世界上重大的进步、时代的重大的进步都和江河湖海分不开，恰恰南通抱江临海，有这个样的地理基础、物理基础，这也给张謇后面改造这个城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也为张謇的理想插上了翅膀。 张謇前的南通：农业、手工业的自然经济之镇；科举体制的旧教育之地；被动救济的旧范式慈善之城；守旧的传统文化之城…… 张謇打造的南通：机器大工业的经济重镇；新教育的示范高地；教养并重的慈善之城；祈通中西的文化之城…… 张謇对这座城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一个人影响了一座城，百年影响浸润现实；一座城圆满了一个人，赓续其志奔赴江海。 张謇已经成为南通的骄傲、南通的名片、南通的符号，最后是南通的图腾。上升到精神层面，人人都以南通为自豪，都以张謇为自豪，张謇是南通城市特质中最耀眼的元素，张謇对南通的影响是地理上的、物理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文化上的，是过去的，更是未来的。 实业兴市的历史传承；生而不息的教育之魂；薪火相传的慈善韵痕；承嬗离合的城市建设……希望现代人可以研究透张謇的百年贡献，希望南通世世代代可以从中受益。 作者系江苏省社科联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此文系根据2023年3月23日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界第十六届学术大会学术聚焦专场报告整理。 来源：张謇企业家学院 |
